若得时光温柔以待

文/奶茶不太甜

这几天，小区楼下的花发了芽，有几个枝丫上还鼓出了。阳光透过窗，洒在身上时，蓦然想起一句话，心里种满花，人生才不会枯萎。你看，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，花又要开了，生命终究顽强。

想起小时候，特想一下就活到八九十岁，像奶奶一样成日晒太阳，一点烦恼也没有。现在我倒明白了，人是因为烦恼太多才需要把自己敞亮亮晒在日光里，好不叫心里发霉。我妈说我，“不要想辣么多，过去的都过去了，往前看”。她坐在沙发上，笑笑。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，但脸上总挂着笑，见过她的人都说，你妈是个豁达的人。我就想起亦舒那句话：“午夜梦回，你爱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，但人前人后，我要你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。你可以的，我们都可以，人都是这般活下来的。”妈肯定不知道亦舒，也不会晓得她说了什么，但却真切的践行着这样的“体面”。

有时候，我看着她，好像比我都年轻，又总是收拾的利索干净。长马尾扎的不高不低，瘦瘦高高的，灰粉色上衣、黑色打底裤，背影看起来也不过四十。只有一起看电视剧，跟不上剧情、乱安角色时，才恍然，毕竟还是不那么年轻了，又总显得有些“老套”。来西安的这一个月，每日清晨她七点便起身，买菜、做饭、洗衣服、拖地，阳台晾衣杆上隔三差五就挂满一杆衣服，又变着花样做各式饭，每顿饭自是少不了炒菜、做肉。吃饭时，用小碗盛出热乎乎的菜，饭桌小小的，还总是尽量往我们这边推过来，一直劝我们：“多吃点，把肉吃了吧昂。”我抬头瞧瞧饭桌上的三个人，就妈瘦，可她又说：“现在这样刚好，不能再胖。”尽管身处物质极大丰盛的时代，妈也深刻保有以往勤俭节约的生活习惯，但又仅仅只是对自己“舍不得”，对我们却是尽心尽力的“舍得”。想来，父母之于儿女的赤诚真挚，是连自己也体察不到的细枝微末，也是长在心底里年深日久的朴素关切。

来的时候尚是冬日，妈还穿着羽绒衣，气温一日日升起来，想给她买件春装外套，可她执着的拒绝，坚持自己不缺衣服不要乱花钱，去商场逛甚至都不敢试，生怕她穿着合适了你执意要买。有一日，她自己出去转，回来时竟给自己买了件驼色小外套，进门的第一句话：“我骇你们总是要给我买衣服，我不缺嘞，但你们要买，还不如我自己买。”并不贵的衣服，她偏偏觉得自己浪费钱。得知我们又网购了一件，妈又想着要把自己买的那件退回去，一点都不愿多花钱。劝她去景点玩，虽稍有向往，但一听说门票要120块，又立刻拒绝，还敷衍我们说要下次再去，可自己也说不清“下次是哪次”。好在我们坚持，她虽无奈也只能跟着去了，这才看了西安的著名景点，又邀请她吃了顿羊肉煮馍，虽然她嘴上说着贵又不好吃，但依然能感受到言语间的安慰，真是一点也不贪心。有次吃完饭，妈在厨房收拾，我故意逗她：“妈，有想过自己想过什么日子吗？以后你的钱你随便花，不要管我们了。”妈从厨房出来，笑笑：“那哪能随便花，你们和你弟弟还要用呢。”她说的理所当然，丝毫没有觉得委屈了自己，挂在嘴上的话常是：“我们无所谓，只要你们过得好。”想来，儿女之于父母，索取总显得理所应当，好像她天生就该为你付出一切一样，甚至还不免偶尔抱怨，应该再多付出一些。父母却有完全不同的心境，他们的挫败感里总有一部分在抱歉自己的有限能力，不能给予更多更好的。明明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，但在妈妈的世界里，她自己却处在边缘。

要回家的前几天，妈几乎每日都出去采购，买菜买肉，冰箱里满满当当的，还不忘叮嘱我，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。想劝她多住几天，又想还是算了，她定是想念孙女了，要赶着回去照看。就这样，她又凌晨五点钟起来，做饭、刷锅，收拾厨房，干完琐碎的家务活，收拾了自己的行李，又赶着早晨八点的动车回家了。想起《请回答1988》里的经典台词，“听说神不能无处不在，所以创造了妈妈，即使到了妈妈的年龄，妈妈依然是妈妈的守护神，妈妈这个词，只是叫一叫，就能触动心弦。”

“现在，想让妈妈高兴的话，就说，我现在需要妈妈，就这一句话就足够了。”其实，我们永远需要妈妈，就像她需要我们一样。